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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株草都奔向遠方美文

時間:2020-12-04 13:51:13 精品文摘 我要投稿

每一株草都奔向遠方美文

每一株草都奔向遠方美文1

  當(dāng)時光之藤緩緩繞過季節(jié)的門檻,我開始以一種虔誠的姿勢審視青草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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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此刻,放眼鄉(xiāng)下,野草依然是廣袤大地上快樂無比的奔跑者,它們踏著款款神秘而輕盈的節(jié)奏,原本鏗鏘有力的步伐已然趨于柔軟與深邃。每一株草都是籬園深處的浪子,它們選擇棲身之地是如此率性與自由,散落于無邊的原野,它們搖曳的身姿飽蘸雨水、星露或甘泉,儼然是食草動物們的美味代名詞。

  那時我上小學(xué),每逢暑假,我常到郊外放牛,邀三五同伴,悠閑地牽著溫馴的老牛,靜靜享受的是草地上那份溫潤舒適的時光。有時,我們會將牛拴于樹蔭下,然后鉆入莊稼地里拔草,此乃農(nóng)家孩子的拿手好戲,少頃,各自皆抱著一大簇青草擺在牛的眼前,這些被陽光炙烤過的野草軟綿之極,尚未丟失水分,最適合牛的胃口。

  就在它們津津有味地吃著愛物的時候,大伙兒便忙著打牙祭的事了。隨意壘幾塊石頭,扯一些枯枝敗葉,用干草引燃,再挖幾個紅薯或地瓜放入火中,一席別開生面的野外聚餐就正式開始了。吃飽后我們躺下休息,腮幫上多半會殘留著熟食的殘渣,而指掌間必定是飄逸著野草芬芳的氣息。待到夕陽西下,我們打道回府,大自然里到處都是天然的.綠色樂器,大伙兒騎在牛背上,將兩片闊葉草合在一起放進嘴里吹,那優(yōu)雅的模樣還真有幾分“銜葉而嘯,其聲清震”的意味了。

  草樣人生亦崢嶸,除卻那一派象征著頑強生命力的蓬勃生機,野草們近乎悲壯的歸宿同樣令人景仰。

  那時我家有一方臨湖開墾的水田,壩上長滿了豐盈的水草,這種草色澤清亮、韌勁十足,祖母在勞作之余常用它們編制草席子或扎個小花籃,偶爾還能賣幾個小錢。后來,祖母年紀大了,眼也花了,許多農(nóng)活已力不從心。但她仍然閑不住,秋收之后,她會拿著鐮刀去割壩上的水草,經(jīng)數(shù)日陽光暴曬后再一捆捆地背回家。做飯時,祖母用這些草來生火,它們易燃、耐燒,炒出的菜肴也似乎格外香甜。彼時火光映照著祖母蒼老而慈祥的臉龐,那些干燥的野草在灶膛內(nèi)盡情地燃燒,發(fā)出的輕響宛如是誰在哼唱一首歡快的童謠。

  夏秋之際的傍晚,父親常將一些干草及帶土的草皮堆成小丘焚燒,這便是農(nóng)人們精心制作的“火糞”,是一種極好的農(nóng)家肥。而我所癡迷的是,它們在暮靄里氤氳著一縷長長的青煙,連同屋頂煙囪里升騰而出的裊裊炊煙,多年以后已填充成了我岑寂的心靈底片上溫暖而蒼茫的背景。

  青草的心總隱隱地透著火熱與真摯,每一次凝神回眸與俯身諦聽,你的心房皆會有些許熱切的感應(yīng),于是斑駁的心事不再輕易飄散或漫漶。

每一株草都奔向遠方美文2

  很多時候,我都在悠悠地揣度,一粒青草的種子究竟是怎樣被風(fēng)卷起,或由某只鳥銜來,然后在泥土里悄悄生根發(fā)芽,歡快地吮吸著大自然的雨露拔節(jié)生長,直到占據(jù)一個人的家園一隅,以及他的某段人生記憶。

  生性安土重遷,可這些年為了生計或理想疲于奔波,我開始慢慢靜下心來選擇異地而居。這個秋季回到故鄉(xiāng),當(dāng)我經(jīng)過先前曾住了十余載的舊居時,記憶遂如故園的青草一樣漸次豐盈起來。偌大的院落絕對是青草的海洋,已看不見丁點兒水泥地。起先,地面上僅有三五個破損的洞口,它們最早就是從那里鉆出,再匍匐前進、伸展游走,最后簡直就是貼著地面開始了肆意地奔跑,優(yōu)雅的姿態(tài)迅速蔓延到它能觸及的每個角落,也包括我?guī)捉氖彽男奶。微風(fēng)拂過,葳蕤而青蔥的野草搖曳著何其相似的舞姿,宛如生命中那些輕盈透亮的時光。

  或許,人生也是由一些相似的片段組成吧,只是許多時候,我們都未曾去留意那條隱形的“連接線”。家是愛的城堡,房子是家的溫情載體。光陰的羽翼輕輕打開,我仿佛看到三十多年前我的祖父綻放在汗水中的微笑。那個時候,他唯一的兒子就要結(jié)婚了,為了籌筑新居,他輾轉(zhuǎn)于鄰市某鎮(zhèn)莽莽的大山之中,給人家伐了數(shù)月的木材,最后的薪水就是滿滿一大板車可以用來蓋房的木料。至于砌墻用的土磚,則完全是祖父利用家里的老黃牛與石磙完成的杰作。在那個物質(zhì)匱乏的年代,我想我年輕的父母住在這樣的新房里,一定會感到無比的溫馨和浪漫。

  而若干年后,在我多趣的童年王國里,那土墻縫中滋生的青草繁茂了一載又一載,它們就這樣在蔥郁中見證了太多往事的滄桑與甜蜜。于大地上頑強生長的青草,總會讓我聯(lián)想到親情血脈的承接與延續(xù),它們在陽光下縱情奔跑的姿態(tài)是如此驚人的相似。

  我廿五歲結(jié)婚的那年,父親傾其所有給我蓋了一幢樓房。為了節(jié)省開支和增加經(jīng)濟來源,父親跟在建筑工人后面做泥工、刷油漆、裝水電,后來就這樣一直做了下來,多年后的父親竟然成了鎮(zhèn)上頗有名氣、業(yè)務(wù)繁忙的水電工師傅。生活的壓力迫使父親實現(xiàn)了人生的跳躍,一如故園里那些在風(fēng)中欲奔的青草一樣,一路承載了我生命中的許多幸福與疼痛。

  光陰如水流淌,每一株草都奔向遠方,故園的青草分明是在穿越一條隱秘的時空隧道。如今的我也成了一個父親,相同的責(zé)任讓我愈發(fā)地體會到肩負的神圣與艱辛,猶記我下定決心選擇異地買房的初衷,即是讓孩子有一個更好的就學(xué)和生活的環(huán)境。新居裝修完工的那段日子,我喜歡坐在夕陽下微笑,疲累而舒心著,在秋風(fēng)漸起的影像里,甚覺自己亦如一株纖細而無比滿足的野草。

  只是我一直未曾找到那種暢快奔跑的愜意,及至某一天,我在小區(qū)的花壇里瞥見那些久違而熟悉的青草的身影,那一刻,在城市的鋼筋水泥包圍之中,它們舒展著從容與悠閑,正緊貼著綠蔭下那寸高貴的泥土恣意奔跑。